混改——国之重器如何重塑金身

来源: 人气: 发表时间:2020-05-28 15:56:17


“国企混改”并不是一个新课题,但是一直备受热议。对所有参与混改的国企而言,既要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又要避免国资“吞并”民资的嫌疑,如何真正做到“国民共进”,已经成为摆在国企面前的棘手难题。混改到底是“烫手的山芋”,还是争相追捧的“香饽饽”,又将面临着哪些机遇与挑战呢?


有“共和国长子”之称的国有企业,自带“明星”光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自己的“特殊使命”。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国有企业在中国近现代化以及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发挥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但是,由于长期的体制惯性,加之缺少市场化逻辑,国企在资源闲置、人浮于事、官僚作风、效率低下等方面一直被人诟病。因此,混改的出现有其必然性与必要性,是国企摆脱遗留问题,走出“亏也挨骂赢也挨骂”尴尬境地的翻身之仗。


混改的意义无疑是重大的。但凡意义重大,必然艰难困苦。新混改如何玉汝于成,实现颠覆性的蜕变呢?





01

混改的底层逻辑——内与外、多与少、放与管



中国汉字博大精深,“混改”其实包括了两个层面的内涵:一是产权重构的问题,如何对国有资本进行提质,达到混合所有制的最优效果,其实是对股权结构的划分;二是治理优化的问题,怎样才能形成有竞争力的现代企业制度,从而激发国企活力。当然,并不是所有国企都必须混改,而是优先推进处于充分竞争领域的商业类国有企业(例如医药、制造、地产、电子等)进行混改。


对任何一家参与混改的国企而言,都不是一蹴而就能实现的,而是一个渐进性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关键要处理好三对关系:


1、外部战投与国有资本的关系——内与外

对国企而言,寻找哪些靠谱的非公资本“入伙”,进而达到双赢甚至多赢的局面,是混改的重要前提。因此,战投的选择必须基于国企自身的实际发展需要进行研判。一般而言,需要把握“三源”要素:一是财源——有没有资金实力,能不能从资金及资本层面让国有资本“锦上添花”;二是资源——有没有资源整合力,能不能提供充分的资源(产业、土地等)支撑,从而有效弥补国企的短板;三是客源——有没有市场影响力,能不能加速业务的市场布局。只有审慎选择,才能尽可能达到“珠联璧合”的效果,进而变“外人”为“家人”。


2、骨干激励与弱者淘汰的关系——多与少

国家层面出台的相关文件鼓励通过员工持股等方式让员工以“主人”身份参与企业管理,但并不是一种全员激励的概念,而是针对高管层、技术人员及其他对企业发展有重要贡献的骨干人员进行的“部分激励”。因此,对于“骨干”的标准界定至关重要。被激励人员的比例也需要根据混改企业的实际进行合理设计,通过对目前已施行混改的国企案例的扫描,10%是一个普遍认为的最佳比例。有奖也要有罚,但是除了一些混改单位出台的干部考核机制中涉及到淘汰的条件,目前基本上未对如何淘汰做出明确规定以及实际动作。


3、党的领导与公司治理的关系——放与管


混改的终极目标之一是建立符合市场规律的现代企业制度,特别是职业经理人机制的搭建。但是,混改后的国企在经营架构上有一个前提和基础——党的领导,即党委会在重大事项(把方向)、企业党建(聚心气)、重要任免(“抓”干部)上做决定。党委会把事务层面的决策权与执行权下放给了董事会、经理层,从而做到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而职业经理人通过市场化的选聘、任用、激励与退出,把适合的人才真正留下来,共享企业发展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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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改的底层逻辑



02

  国企混改“变奏曲”



混改的出现其实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是国企解放生产力的有效途径。经历了四十余年的岁月洗礼和沉淀,混改既是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也是一种“百炼成钢”的蝶变,用变化诠释着中国特色的经验和做法。

混改在中国经历了这样四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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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企混改的发展历程


不难看出,混改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侧重点,也有不同的政策倾斜角度。整体来看,国企通过混改主要发生了三个方面的变化:


1、在股权分配上,从“一股独大”到“多股制衡”


早期的绝大多数国企,国家对其资本拥有所有权或者控制权。虽然“一股独大”具有决策的效率优势,但是却掩盖不了执行上的低效和体制上的僵化乃至创造力的瓶颈。自20世纪90年代起,国家层面开始允许国内民间资本和外资参与国有企业改组改革。经过几十年的混改,“一股独大”的局面已经被打破,越来越多的非国有资本为国企“输血”,大股东、股东会和董事会不再是“一个面孔”,改制后的企业法人治理结构更加健全。


例如,中国联通集团混改后,原控股股东联通集团持股由62.74%缩减至36.7%(仍是控股股东);中国人寿、腾讯信达、百度鹏寰、京东三弘、阿里创投、苏宁云商、光启互联、淮海方舟、兴全基金和结构调整基金将合计持有中国联通约35.18%股份。这种结构使得混改后的新联通没有完全控股方,新的治理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助推了联通2018、2019年业绩的上升。

2、在业务领域上,从“全面撒网”到“重点捕鱼”


国企普遍存在业务庞杂的“副业病”问题,一是基于国资背景的他们有能力在多个领域布局,二是企图通过提前占位抢占市场份额。因此,我们看到很多国企横跨多个领域,从基建到化工,从食品到医药,甚至放在副业上的精力超过主业,由此也带来了大而全但不专的弊病。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明确要求国有企业要做强做精主业和实业,在政策引导下,国企开始“瘦身健体”,从自身条件出发逐步减去非主营业务的包袱和风险。


例如,中粮集团立足国际大棉商定位改组专业化公司,逐步退出非核心业务(包括巧克力、方便面、羊绒、木材、利海船务等),聚焦粮油核心主业,并且明确了对粮油糖棉核心业务投资实施“三个优先”战略。在2016年全球粮油市场低迷的背景下,中粮集团逆市增长,超额完成当年的预算目标。


3、在人员激励上,从“平均主义”到“按劳分配”


国企一直以“铁饭碗”的优势著称,也是吸引人们争先恐后进入国企的原因之一。由于一直以来没有建立市场化的薪酬制度,国企在人员激励上的效果并不如人意。一是国企的薪酬曲线往往比较平缓,各层级之间薪酬差距小,有“平均主义”之嫌;二是薪酬与贡献脱钩,特别是国企高管与同等规模的民企高管在收入水平上存在较大差距;三是模糊的薪酬制度让国企干部背负了“亦官亦商”的枷锁。因此,国企混改通过员工持股、超额利润奖励、项目跟投等方式逐步实现国企内部的“按劳分配”。


例如,山东交运集团在混改中同步实施了员工持股计划,核心团队和骨干180多人组成了四个员工持股平台,入股山东交运,员工持股平台按照与战略投资者同股同价的原则出资2.04亿元,占混改后集团30%股权。用30%的上限比例(《关于国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开展员工持股试点的意见》明确规定国企员工持股的总量不高于30%)的最大程度地激励企业核心员工,将企业利益和个人利益绑定。


2018年之后,混改将向何处去?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事实上,混改的方式和内容一直在变。我们认为,2018年是中国国企混改的转折之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水深”其实是指混改已经进入到深度攻坚阶段了,需要大破大立,破除传统的思维、破除已有的条条框框;“火热”是指越来越多的国企加入到混改队列,有404家入选企业名单(224家央企子公司和180家国有骨干企业)进入混改试点,这是2014年以来覆盖范围最广、数量最多的混改企业名单。新一轮的混改将重心放在“改”上——如何通过内部治理框架的完善去提升国企效益,让进入的民间资本有同等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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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年央企混改试点数据



03

 混改的机遇:新基建、新格局、新政策



未来已来,对参与混改的国企而言,有哪些新的机遇呢?


1、新基建:国企混改的产业机遇,向“新”而行


如果说“老基建” (铁路、公路、港口设施等建设项目)的核心成果是让中国城市面貌焕然一新,那么“新基建”(5G基站建设、特高压等七大领域)则将为“数字中国”、“创新中国”建设打下扎实的“地基”。当然,“新基建”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在“老基建”的基础上做了数字化的“加法”。因此,对深耕“老基建”已久的国有企业而言,具有切入“新基建”领域的先发优势。不过也要客观看到,在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大数据领域,民企早已成为拔得头筹的佼佼者,甚至是“国家品牌”、“国家力量”的代表(例如华为、腾讯)。


因此,新基建给国企混改带来的机遇和变化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相关领域的国企会更加主动的去寻找新基建的龙头/大型民企,并且在混改中给民企更多的话语权(让渡部分利益,体现在股权分配上,例如放弃自己的控股权),在专业领域民企带着国企“玩”;二是国企自身会更加主动地抓住存量产业上的增量机会,用数字化武装自己,借混改之机在自身的产业升级上下足功夫,勾画新的产业版图。


2、新格局:国企混改的市场机遇,出海弄潮


 “开放”一直是倒逼国企改革的助推器,尤其在多数民营企业技术和经济实力不足,以及民营资本政策被限制的情况下,国企成为了中国“走出去”的中坚力量。一方面,对于发展中国家的一些新兴市场存在空缺尚待填补,中国的技术和产品具有相对优势,国企有条件和能力去抢占这些市场;另一方面,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深入推进,国企已经成为绝对的“门面担当”。(截至2019年,国企已在“一带一路”沿线承担了3116个项目,已开工和计划开工的基础设施项目中,国企承担的项目数占比达50%左右,合同额占比超过70%)


“走出去”倒逼国企在混改过程中可以做一些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的新尝试:一是收并购外资企业,通过吸引海外资本,实现在海外市场(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的战略布局,落地时往往通过合资、合作的方式建立新的项目和公司,需要结合当地的法律制度对企业组织架构进行调整;二是与外资的合作要求国企在混改中需要建立一套更加灵活、具有国际化特色的治理机制,例如外籍职业经理人的选聘;三是加强与相关行业的海外企业及资源方的联系,例如建立战略联盟、产业联盟,进而提升国有企业的国际化企业形象与国际知名度。


3、新政策:国企混改的政策机遇,持续放开 


国企混改是有边界的,需要在明确的政策范畴内施行。近两年,从中央到地方密集出台混改操作方案,例如2019年8月,北京市国资委出台《关于印发<市属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操作指引>的通知》;10月,国务院国资委出台《中央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操作指引》;2020年4月,湖南省国资委出台《湖南省国资委监管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操作指引》;国资委《国企改革三年行动方案》也即将出台。“路线图”为各级国企混改指明了方向和节奏,与之前的混改文件相比,新的政策又将为国企带来哪些契机呢?


一是加速混改向垄断领域深化,对于煤、电、油等源头性垄断行业的国企而言有望实现改制突破(针对其中的竞争性环节);二是加速相关领域的国企重组,特别是受疫情影响较大的航空、交通、旅游、零售等行业可能在2020年迎来重组整合大潮;三是加速试点政策的普适性,试点政策不再是试点专利,适用全体国企,有适度创新突破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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